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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2月152018年夜飯餐廳日,飛機把我降落在桃園機場。從天空中我可以看到這座承載了很多想像的島嶼,在無邊無際的海的盡頭浮現出來,山坡、綠樹、河流、房屋,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同,卻又是全新的。坐上機場大巴的時候,城市周邊的村莊已經淹沒在夜色中,閃爍的路燈在我眼前散發著微光,顯得神秘而值得期待。



台北不是印象中那種高樓林立的大都市,也沒有其他首都那麼光鮮氣派、等級森嚴,只有滿街轟隆的機車嚷嚷著告訴你:「喂,台北到啦!」它一點兒也不大,還有同學告訴我,其實你可以用雙腳慢慢把台北走完。在巷弄裡走走停停

只要有時間,我倒是很樂意這麼做。交流生活平靜而孤寂,許多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我在這座城市的巷弄中走走停停,看那些牆上掛滿補習班廣告的舊大樓,那些種下去很久慢慢變得很高的椰子樹,那些曾代表東亞最新西化理想的日治建築。並對身邊舉止得體、談吐禮貌的人們展示我的好奇。那年我二十一歲,每天早上,亞熱帶熾烈的陽光照進宿舍的窗戶,我醒來時覺得陽光耀眼,天藍得嚇人,空氣裡充滿了香樟樹的味道。台灣的春天來得太早,夏天又到的太遲,在這漫無目的的長長的春季裡,我有很多時間獨處。那些下雨的夜晚,我泡在圖書館,試圖通過閱讀來重新審視自己的生命,卻只能等待明天醒來一次又一次青春期狂鬱的躁動。五月底,我申請延期交流的手續通過,得知自己將繼續呆在這裡半年的消息。彌漫著溫香軟玉的椰林大道,咒罵著帝國主義的瘋癲教授,都和眾聲喧嘩、晝夜不息的汀州路一起,暫時不會失去了。也正是在這時,我認識了二十三歲、正在這裡念研究所的芳。那天我照常走進課堂,啃完早餐的最後一片吐司,發現鄰桌坐著一位氣質端莊的姑娘。她身著淺黃色T恤,剪裁顯出她纖細的腰身。一件淡綠色的長裙垂到腳邊,偶爾令她不安現狀地架起腿。她的頭髮隨意披在肩上,看得出距離上次染燙有些時間了。笑的時候,她天真自然地咧開嘴,顯得活潑而使人親近。我順手拿起她桌上的一本書,一本掛滿了油畫和雕塑的藝術史著作,說:「能借我看一下嗎?」她點頭。我向來對這些長相類似的老外雕像缺乏辨識力,好在就算對書的內容不甚瞭解,也能就封面作者之類的做一番議論。這次,我選擇拿出版社說事兒:「噢,原來這是大陸的某某大學出版社,他們在引進西方人文經典上很有作為,你如果對藝術史有興趣,也可以留意他們的其他譯本。」她好像很高興,談吐溫和地回應了我她對那本書看法,一副對人類的精神食糧充滿熱情的樣子。我也同樣充滿熱情,不過是對她的臉書帳號。不幸的是,這樣的語境太過純粹而優雅,我張了張嘴,沒好意思問。夏天義無反顧來了那天下課,我找教授討論完問題,就靠在走廊上看她離開。在教學樓的三層可以吹到初夏中午溫熱的風,伴著不遠處海水的潮溼氣味。我看到她身材修長,皮膚有種天生的淺褐色,她穿著淺綠色長裙的背影令我著迷。兩天後的另一堂課,我們又遇見了。她剪了短髮。我提著電腦想坐到她旁邊的座位,她輕輕地讓我過去。老師一直沒來,教室裡也沒什麼人,我們就聊了很久。她說:「你是大陸來的吧?我本來投了北京清華大學的研究生,已經通知去面試了。後來聽說那裡太冷,宿舍裡也不能洗澡,要去大澡堂才可以。洗完走回來的路上,頭髮會被凍住,一下就不想去了。」我說:「那你不能帶個吹風機嗎?」她楞了一下,不過也沒有後悔的樣子。我繼續說:「在我唸書的蘭州,頭髮不光會被凍住,還會蒙上細細的一層沙,好像塗了爽身粉一樣,特別舒服。」接下來我又沒大沒小地開了一串玩笑,她有時感到驚訝,有時又露出尷尬的笑容。老師匆匆趕來,而我剛完成一番粗淺的自我介紹,感到意猶未盡。芳後來對我說,那時候她願意讓我坐到身邊,是因為我外表清秀,講話有條理,還能介紹出版社──結大溪 燒烤果卻發現我為人浮誇,喜歡嚇人,便討厭起我來。所以她認定,我是個外表討人喜歡,內心卻無比膚淺的「綜藝咖」。假如當時我就知道她對我是這個印象,後來的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。滿學校的杜鵑花都謝了,陽光在中午的時候,改變成北回歸線附近特有的垂直角度,去往圖書館的路程因為缺乏樹木遮蔽,顯得特別漫長--台北的麻辣火鍋 五股夏天終於義無反顧來了。我早已厭煩了車水馬龍的汀州路,系所裡組織了原住民參訪活動,仿佛是給困獸的牢籠開了一個小孔,對前往中南部山區的憧憬,像是中古經院哲學裡那隻想要穿過針眼的駱駝,純粹得不計代價。在同樣充滿著香樟樹味道的一個清晨,我和系裡的同學在學校門口的廣場上一起預備出發南投,看傳說中賽德克巴萊所屬的梅溪部落。我正煩惱著長途遊覽車上應該找誰聊天,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和我打招呼:「嗨,最近好嗎?」原來她也報了名。意外驚喜中,我心想這次是你自投落網被我逮個正著,一定不會放過你了──便很有禮貌邀請她來和我一起坐。當我們聊起紅樓夢上車後我得知,她並不是我們所的研究生,因為厭惡自己系裡利己主義伸張的風氣,她一氣之下選了我們這個文學院小系所裡整學期的必修課。我當時在讀旅美作家高爾泰的《尋找家園》,便給她介紹道:「他是五六冤年代的老右派,在蘭州教過哲學,八九以後又被趕出國門。」又說起這個經歷傳奇的美學家,是如何像海明威一樣在缺乏母語對話的情況下打磨出靈氣飛揚、五彩繽紛的中文。對大陸那個缺乏人性的時代,那種個體生命直接暴露於死亡考驗下的生命體驗,我想不光是她,我也多半不能體會。不過拿來說說並不費力。她聽得入神,也講起了自己正在讀的歐麗娟點評紅樓夢。「你最喜歡裡面哪個人物?」我問道。她平靜地回答說:「大概是王熙鳳吧。她身上有我從未見過的能量,許多事情我總是無法面對,可她卻那麼得心應手。」我覺得很有趣,黛玉寶釵湘雲的同情者我見得多了,坦誠自己喜歡王熙鳳,有些少見而毫不矯飾。(待續)(旺報)台中年菜2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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